总第199期
2018年第29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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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蜜的梦想（外一篇）
作者：张 勇
今天入住赵正江家，支农劳动扣棉苗。
我原计划今日入住赵宏卫家，说好的帮他扣苗一天。
昨天收工前，经不住赵正江的盛情强留，他打的感情牌，我不中枪也扛不住啊。他说这样吧，你今天算是以工作队的身份来帮工，明天以个人的名义来务工，至于工钱嘛，先搁着，咱们日后有缘成为儿女亲家的话，到时候从彩礼中把今天的工钱扣除就是了。这话说的，连他媳妇儿都捂着嘴不停地笑，我的哥啊，如果不是兄弟我驻村工作公务缠身，别的不说，为了儿女这门亲事儿，就算打个好基础吧，我愿把你们家240亩棉田4320000株棉苗侍弄个遍啊......
我的儿呀，你就原谅老爸这一回吧，这事儿我就私自替你做主了，至于日后的事儿，你们同样位居前五名的俩人能不能比翼双飞，就看你们的造化了。
此话按下不表，以免耽误干活儿，俺开始干起活来抠起棉苗了。
赵正江两口子在我眼里近乎是一个传奇。
他俩是中国科技经营管理大学中医专业的同班同学。当年他报着闯荡世界的激情与梦想，没等毕业就私自离开了校园，放弃了攻读大学专业课程的学业，与怀揣同样激情与梦想的两位莘莘学子，合伙做起了小商品批发的行当，摸爬滚打了三年的时光，也没混出个啥名堂来。现在的妻子，当年的女同学，确立了恋爱关系的那种，崇尚独立自由的生活状态，她没有回山东家乡的父母身边，与热恋中的男友来到了新疆，从此在这里生根开花结果。说起当时的情形，我跟这位赵兄弟开起了玩笑，你是怎么把人家山东的姑娘骗到了新疆来了，他媳妇倒接上了话茬儿，那倒没有，人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。看来，他是钓上了一条美人鱼啊。据知情人说，他妻子的父母有点儿不够放心，说到底是心疼女儿吧，专程从山东赶过来，本意在于准备把女儿带回山东。不过，经过老人家一段时间的考察和观望，小两口恩爱有加，女儿并不觉得委屈，生活也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好，甚至苦的不得了，两位老人也就放心地回山东去了。
赵正江为人耿直，好人缘好名声，村里人都知道。里里外外好把式，多面手，用他媳妇儿的话形容，村里人当着她的面说，尤其是小媳妇少婆婆，暗合一种羡慕嫉妒恨吧，连夸奖都有点酸味儿，说什么你家赵正江除了怀胎生孩子，好像没有啥那个他不会干的事儿......这事儿又巧了，我当着自个儿媳妇的面也经常如此自嘲，属于在女当家的面前没什么地位的爷们儿，在这一点上，又有做儿女亲家的共同语言了。正江的240亩地之中，除了自家的五六十亩之外，都是承包别人的。别人宁愿承包费低一些，也愿意优先考虑他，信用好有安全感，他从银行贷款三十万元，一把交清了土地承包费，他自己很有底气，不欠帐，欠银行的不算欠，那叫贷，偿还利息还有一份贡献呢。这么多地，他们两口子肯定忙不过来，机耕、播种、抠苗、间苗、拔草、采摘等棉田里的劳作，雇人是常事儿，收工之后出地之前，他当天日清日结，从不欠账。所以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少婆婆，当然有时候有男家属跟随着，大家乐意忙里偷闲地为他帮个工什么的。就是这么个人信用度超高的农户，今年的春耕生产竟然没贷到款，他有点儿哭笑不得，火急火燎了，多年的好名声要打水漂了。这几天扣苗儿，每天三五千元的人工费开支，他囊中日渐羞涩，他近乎无耐地说，看来只好停工了，靠两口子四只手，抠苗的活儿，扣多少算多少吧。他苦笑道，总得留点生活费和零花钱，以备应急之需。我宽慰他说，你实在家里开不了锅的话，欢迎前去我们文化室食堂蹭饭，不就是多添两瓢水多撒一勺盐的事儿嘛，他有点儿想握我的手的意思，还是亲家想的周到啊，你已经为我节省了两天工钱了，等于救急于水火之中啊......
当晚，赵正江买了些鲫鱼，亲自下厨，整了几道菜。开了瓶贵州茅台镇的“封坛原浆”酒，50元一瓶，村里的商店，镇店级的高档酒，是不是来自河南，不得而知。我这里绝无地域歧视之意，不管你信不信，即便我身边的河南老乡也不见怪。昨天赵正江留我吃顿饭，我谢绝了，甩了句玩笑话，我不喝酒下不去饭，并且非茅台酒不喝，一句口中狂言，任情戏言，赵正江意当成真了，茅台镇的“封坛原浆”酒啊，远远超出了我20元生活费的标准啊(不过自始至终我的一杯酒没有见底,工作纪律铭记在心呢)！
进院的时候发现，同一个院落，安了两个大门，还是去年乡村项目免费安装的。不过，有一扇门已经脱落，被大风撕裂了，不知道在不在维修更换之列。这倒不着急，赵正江说，我们农一队治安状况良好，夜不闭户。不止于此啊，他一年四季，大门基本敞开着，农闲时半年的时间这里并不住人。感谢驻村工作队啊，有你们的守护，我们放心。他这才回答我两个大门的事儿，这个院落是两个房号地，其中一个是从他前面的邻居家买来的。我开他的玩笑说你连一个儿子都没有，干嘛要两处房号地，他倒打算的相当长远，一处我们两口子住，一处要招上门女婿，他的媳妇儿用捂着嘴笑了起来，看来他是默认了这个正事啊。
我得让儿子早有个思想准备，好在他有两个女儿，还是有余地的嘛。说起二胎女儿的事，赵振江很是动情，随着大女儿有小学、初中、高中以后考入大学，两口子心里越发越觉得空落落的，想到等我们百年之后一个宝贝女儿孤零零的，在世上连个最亲近的骨肉之情都没有，他说夫妻俩要为大女儿添一位至亲的亲人。这个情况我务必要与妻子交流探讨一下，留给我们二孩的时间宝贵，而且不多了。看到院内空置的圈棚，还没等我发问，赵正江说以前养过羊，他两个宝贝女儿都是吃羊奶长大的。也是没有办法，媳妇生孩子没有奶水啊。我的媳妇啊，你和未来的亲家母竟如此惊人地相像啊。不过儿子倒没有吃上羊奶，没这个口福吧。赵振江准备重操旧业，计划购买三十头生产母牛搞家庭养殖。我给他鼓劲说，你以后要成为农场主，经营起大型养殖场，等我退休了前来投靠你打个零工兼职司机，不要到时候你土豪了，车也豪了，看不上我了，他和媳妇儿两口子都笑了，幸福满满的那种笑。
任性的农机手
今天入住任清坤家。
说起户籍的情况，女主人王雪萍毫不避讳地说，当时把户籍迁到农三队主要考虑到农一队这边偏远，年轻人不好找对象，三队离场部街面近嘛。我感觉他不是在说玩笑话，他们家在三队一没有房子二没有土地，这样说来，婚恋问题也是形成空挂户的一个原因，近乎一种活生生的现实。现在的情况大致也差不多，队里的年轻人候鸟式的生活方式，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创业的创业，回到家落脚在队里的越来越少了，推而广之，这种类似的情形大都分农村地区普遍存在，这与国家推进城镇化减少农民这种大的政策背景息息相关。
任清坤兄弟俩，在队里是最早的农机户和农机手。先后经手了三辆链轨拖拉机，家里也因此成为较早的“万元户”，那时候人年轻干劲儿足，24小时作业。当时大型农机很少，为了赶土地墒情，跟打仗一样，轻伤不下火线，兄弟俩就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轮班倒，由此起了房成了家。后来链轨车换成了轮式车，还是进口车纽荷兰，有一次光维修费就花了三万多元。最近他又瞅上了无人机植保项目。已经做足了功课和前期准备，计划引进设备，包括培训、办证、购机近十万元的投入。任家兄弟俩敢为人先吃螃蟹，从链轨车、轮式车，到引进推广采棉机作业种植模式、无人机植保作业，在他们身上，浓缩了改革开放农业技术的发展史。
不过在女主人王雪萍看来，任清坤这些年其实也没有挣到什么大钱，基本上是在倒腾车，挣来挣去就是手里握着一辆旧车。大概是这么一种循环往复：通过借钱和贷款购置或更新农机具，边挣钱边还账，差不多账还空的时候，车辆也基本上运转不动而被淘汰了，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。现在，兄弟俩基本上已不涉足大型农机作业了。手里的一台旧拖拉机，用于自家的耕种之需。另外一台东方红链轨拖拉机堪称一部老爷车，出厂于一九九二年。我倒觉得有点儿收藏价值，说不定哪一天会成为博物馆的展览品。这台机车，谱写了一曲增收致富的劳动者之歌，浓缩了一个家庭的打拼时光，见证了一段历史，亲历了一个年代……
地里忙完了一天，回到家里，坐在饭桌前，已经23:00了。盛情难却之下，我小喝了三杯伊力老窖。当晚我和任清坤这位小我大半岁的同年兄弟，聊得有点嗨，凌晨2:30才入睡。第二天早上醒来时，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被褥原封未动，酒不醉人人自醉啊。
我梦见正在作业的植保无人机盘旋在头顶,游弋于棉田上空,任清坤兄弟,手持操作仪,模样儿帅帅的呆呆的……
作者简介：张勇，男, 生于1973年,中共党员。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作家协会会员，现供职于新疆精河县委宣传部。曾在《网络文学》、“天山网”、“中诗网”、“长江诗歌”、“汉诗”、“红月亮诗刊”等媒体发表散文、随笔、诗歌等作品，部分征文获奖。作品入选《意蕴精河》、《杞乡心语》、《杞乡之恋》、《草原煦风》、《五月杞花香》、《红月亮诗刊》等年度作品选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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